写给我最爱的人

昨晚又梦见你了

梦里面，我们都明了你离开的事实，但是跟记忆中一样，你还是守在家里等着每一个人回来。

不太敢算日子，一算就是你离开的第40天。

昨晚，哥哥发来了悼词的两页纸，我看了，也算平静。只是梦里，我陪着你在门口那块地种了辣椒，一起送大姨离开，然后我也跟你告别，你笑笑说反正我都在老家等你们。

年初，你查出癌症，我有预感，但也绷不住大哭一场。想起过年我走时，你硬塞给我块，说我今年难，要好好吃饭。这块，我放了好久，直到后来确实没钱了，拿来付了拆地板的工钱。

前几天找衣服，翻到你给的毛衣，也是过年冷，你找了一件羽绒服跟毛衣给我，我没穿羽绒服，你还逗我：是不是嫌弃婆婆？我笑说，你的衣服我都穿过。

01

你很坚强

5月份我回去，那时你已确诊快4个月了。你跟我抱怨：身上没力气，只想睡觉，但是躺下又头晕。我安慰你：年纪大了，气血虚了，要好好吃饭。没有提你确诊的事情，但你很聪明，一直都怀疑。

每次回家，我都会包些饺子放冰箱，爸妈忙，饺子可以应个急。我包饺子，你站在旁边陪我包，包了20几个后撑不住给说去歇会。

晚上洗澡，看着你瘦了一大圈，有点难过，你安慰我：有钱难买老来瘦。

（小时候在婆婆屋里的墙上办“手抄报”）

8月的某天早上，我打电话知道了你想搬回老家住，你说我们镇上的房子闷的很。五姨给我说其实是你严重了，所以决定回老家。

下午搬完后，我给你打电话，你声音听起来特别虚弱，给我说：“人老了，都有这一关的，不要哭，我没啥”。我请假回去，看到五姨把有点破败的瓦房收拾的有了人气，而你坐在街沿的椅子上，我跑到你面前说我回来啦，你拉着我手笑。老家虫蚊多，你嚷着让我快喷点花露水，我给你喷时，你摇头不要说年纪大了都感觉不到虫子叮。果然，“黑毛子”歇在你额头，你都没反应。

吃饭时你撒娇说：“每天吃好多药哟，一直都不好，不想吃药了”。五姨哄着你，吃了药又吃了饭。

9月、10月再回去，你很担心我，但又怕说太多让我难受，就只念叨：“要好好听你爸的话”。我捡些高兴的事情跟你讲，但你笑容不多。爸爸说，这段时间输液效果不好了，而且有转移，你很疼，但一直忍住不出声。

（大约是二年级，婆婆过生日，我想着写附“对联”做礼物）

每次离开，我都很乐观，一直觉得你会陪我们再过一个新年，就反复跟你说：“婆婆，你要等我，你过生日我要回来”，“婆婆，你要等我，我们到时候要一起过年”。你沉默一会，给我说“你以后好，以后都会顺顺利利，有吃有穿……”，我最害怕听你讲这些，就打岔说你也要好好的，我再过几星期就回来了。

02

11月，爸爸说你吐血，我回去看你已经瘦脱形。

我叫你，你从昏睡中醒过来，认出我后，跟我说“过年不要再跟你妈吵了，不要吵了”，我哭着答应你，你也流泪。

这个时候的你，已经水米不进了，时而昏迷时而清醒，清醒后，全是安排后事的话。

夜里你说胡话，也喊痛。看你挣扎的特别痛苦，大姨去给灶王爷烧纸，希望你少受点折磨。

你走的当天早上，我莫名害怕，出去洗了脸后，再回来你就没了呼吸。明明我出去前看你，你都还在呼气。我叫大姨三姨再去摸摸你的心脏，我怕你一会醒转后看我们烧纸，会生气。

我们每个人都慌了神，但又拿出之前准备的丧衣。

葬礼结束的那天，我跟大姨她们坐着院子里休息，突然抬头看到你平时睡的床，跟大姨说：“没人叫我们了”。那一刻，你离开的事实，铺天盖地涌进我心里，那个爱靠在窗边等我、给我留饭的人走了，下楼要牵着走、冬天晒太阳要摸摸我手、四姨孝顺的一对镯子要拆开给我一只的人走了，喜欢我穿她的衣服、爱搽的黄芪霜也要我试试，突然间，这个陪伴我27年的人就走了。

（我最喜欢的一张照片）

回成都的每个晚上，我都会想起你，你也会到我梦里来。有时还是你生病的场景，有时你又健健康康来回走动。前不久，我去找四姨聊天，发现每个人梦到你的内容都差很多，大姨梦到你去另一个世界生活的很好，我妈梦到你在家养鸡鸭。四姨说，国庆节天气好，你让她拿出你常穿的布鞋晒晒，一直想着病好后回我们家煮饭，爸妈忙不过来。

你离开的当天，我给朋友发消息说你走了，回复很暖心:来生就是21世纪的小朋友了。

如果冥冥中你能听见，要不下辈子我们身份对调一下，让我也宠着你长大。

写给我最爱的人

年12月2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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