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我们学雷锋
七十年代末,我是南京游府西街小学五年级学生。
如同现今小学生参加社会实践,我们那时也一样,只是名称不同,我们一般叫“学雷锋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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暑假,老师将班上五十几个学生分成十个“学雷锋小组”,每组五六个人,选一个负责的小组长。那年,我便有幸被任命为小组长。
去哪里学雷锋呢?我陷入深深的思考。我尚未理出头绪,一个女生便得意地宣称她的小组有地方了一一延安剧场,电影散场后去将地上的瓜子果壳扫干净。
但是,但是,她们可以站在(运气好还能有座)最后一排将电影从头看到尾!同学们都羡慕得不行,谁让人家亲戚是剧场的主任呢(那时不叫经理)!我当然也酸成柠檬了,一想,不对呀,我爸不是市文化局的吗?他应该也认识电影院的主任呀,我们组不去“延安”,我们去“大华"!
延安剧场,照片来源于网络
回到家一问,爸爸还真认识“大华”的主任,禁不住我软磨硬泡,爸爸给主任写了一张纸条,希望他能接纳我们小组去打扫卫生。
第二天,我和另一个小伙伴拿着纸条直奔“大华”电影院。
到了门口,看见两个看门的坐着聊天,我递上纸条说要找主任,其中一个接过纸条瞄了一眼,说:“我们不需要,我们有人打扫,你们走吧走吧!”我想争辩,他却像赶蚊子一般挥着手:“走吧走吧!”我们只好转身离开,眼泪在我眼眶中直打转……人生第一次,我尝到了丢人的滋味。
大华电影院的今与昔,照片来源于网络
回到家,我郁闷得茶饭不思。
爸爸又生一计,他去找邻居伯伯打听,可不可以让他介绍我们去不太大的商店呀饭店什么的,因为那个伯伯是商业局的。
他夫人在一旁听了,说这简单,来我们春园饭店就是。她正好就在那里工作,饭店在大行宫,大约今天“十竹斋"的位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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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我们小组终于开始了暑期的"学雷锋”征程。
春园饭店其实是一家卖包子馄饨之类的小吃店,只是面积大一些,有一百多平方吧。
服务员阿姨怕我们年龄小,桌子擦不干净,就让我们“推包子”,就是推着装蒸笼屉子的小车,跟着服务员,走到点餐的顾客桌前,再由服务员把包子端给顾客。
说起来这哪是帮忙,完全是让人家多一道工序。但人家很给面子,对我们耐心又友善,我们亦小车推得一头劲。
可是我们都在下午生意清淡时去“学雷锋",大热天的,也没几个顾客,往往站在店里无所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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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下午,不知哪个热心的阿姨领着我们去了隔壁的百货店,让我们帮着扫扫地抹抹柜台,这下我们就又有事干了。
那家百货店很有趣,收款员坐在一个类似岗亭的高台上,面前有铁丝连接各柜台,营业员开票收了钱用铁丝上的铁夹夹起,再“嗖”地一声将铁夹推向收款台。我们便在这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中欢快地忙碌,吊扇沉沉地转着,知了放肆地唱着,街上间或还传来“马头牌”冰棒的叫卖。
现在回想起来,店外那明晃晃的阳光,那花露水痱子粉混合散发出的香气,不正是我们童年的味道吗?
昔日的古籍书店,照片来源于网络
可能是我们干得还不错吧,春园饭店的阿姨又将我们推向更大的"市场”,介绍我们向南挺进,来到杨公井的一家老字号饭店一一“小上海"。
这里面向繁华的太平南路,与古籍书店隔街相望。店面更大,桌椅更讲究,不得不提的是,这里的小笼包堪称一绝,名满金陵。所以,即便在工作日的下午,也不乏顾客上门。
于是,除了继续“推包子”,我们还要及时清扫地面,毕竟人多嘛。
我们忙碌起来,少有闲暇。
说实话,每每看见食客津津有味地享用小笼,我们心里痒痒的,嘴里口水更是一咽再咽。
但大家心里明白,我们是来“学雷锋”的,这是件高尚的事,如果心里想着小笼包的美味,想着吃,那高尚就会打折扣。
于是,大家克制着,对小笼包视而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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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,我们正干着活儿,进来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儿。
定睛一看,正是另一个班的五大“娇小姐”之一。这绝对是褒义词,相当于现在的“白富美”。
也奇了,一个班出了五个“娇小姐”,这在全校也少见。她也认出了我们,但因为不是一个班的,从未说过话,便装作不认识。
她还真淡定,在窗口买好票,不疾不徐地走到桌边坐下等着,待我们跟着服务员将小笼包送上,她用筷子极其仔细地慢慢夹起,轻轻吸出汤汁,再一小口一小口吃进嘴里,姿态优雅而娴熟,且干干净净,毫无滴漏,不禁令人感叹,到底是“娇小姐"!
机缘巧合,一年后,我和这位“娇小姐”一起升入一中,成了同班同学,更成了好朋友。
如今,我们已做了四十多年的闺蜜,也算是发小了吧。她和小时候一样,保持了四十多年的美丽与优雅,完全无愧于“娇小姐"的称号。
我和她提过那次童年偶遇吗?不记得了,还是先把此文转给她,看她能否认出当年的自己。照片来源于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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